985没有废物

他们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如愿考上一所985/211，但并没有过上理想的生活，没有实现所谓的出人头地，所以自嘲为“985废物”。

“985”们当然并不是真的废物。经过最严格的教育制度遴选出来的百分之二，怎么可能是废物。但出人头地变得越来越难，也是一种坚硬的现实。

你觉得艰难，不是因为你废物，而是上升的路永远是艰难的，越往上越艰难，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

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不算失败。愿你有迎难而上的勇气和力量，也能在普通生活里体味快乐，实现价值。

文、编辑｜黄菲

本文首发于《时代邮刊》第378期

自称“废物”

生长于一个小镇的乌斯，以高分考上名校。填报志愿，他选择了一直擅长的数学。然而大学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数学系的天才似乎一抓一大把，他得非常吃力才能拿到中游的成绩。这是他第一次感到不如人。

他看到家境好的同学从大一就在讨论雅思和出国；他看到社团的同学侃侃而谈，而自己总是不知所措。中学时代老师总说人生如一场漫长的考试，现在他才发现，考试的内容会不断加码和更新，除了个人努力，还需要考家境出身、社会资源和从小习得的眼界、气质、性格、素养。他默默认领了“平庸”这个新标签。

叶子在东北小城中长大，考上了985院校，而她家族的兄弟姐妹都留在了老家，有的勉强读了大专，有的早早做了家庭主妇。

她背负着家人的期望上了大学，却发现当初懵懂选择的专业被称作“四大天坑之一”，出路只有几条：要么成绩达到专业顶尖，一路直博；要么有一技之长，毕业后顺利转行；要么仰仗家庭资源，出国留学。她陷入尴尬的境地：专业成绩难以遥遥领先；家庭难以支持她留学；擅长的领域？她从来没想过擅长什么。身边的同学不但学习优异，还能在晚会上拉大提琴，可如今学习不再是她的骄傲，其他方面也毫不起眼。

大学毕业，父母预设的大好前途没有到来。她只是一个褪去了名校光环的普通青年，继续做着普通的工作。高考改变了她的命运吗？是的，她没有像兄弟姐妹一样留在东北小城。但高考真的改变了她吗？她只是继续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在网络上，他们汇聚在同一个地方，豆瓣“985废物引进计划”小组。这个2020年5月创建的小组，至今已有十几万组员，还在不断的增多中。大家在小组的帖子里讲述各自的“失败故事”——

“看到优秀的同学在各个领域都能发光，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差劲。”

“大学四年浑浑噩噩，一进入社会就被吊打。”

“数学又挂科了，研究生资格被取消了，不知未来在何方。”

“今天得知中专毕业的堂姐月薪税后一万七千元，我是七千元。崩溃了。”

他们的故事有不同的情节，但有同一个内核：从优秀到普通，从天之骄子到泯然众人，从人生赢家到失意者。

早几年就有一个很火的帖子，是一名大学生的自白，《走到只剩我一个》，讲述自己如何通过层层筛选进入名校——经过一次次的考试，他的同学都被淘汰了，最后只剩他一个幸存者。

这是一个荣耀但又近乎悲壮的故事。而故事的续集，很可能是另一个火爆的帖子，一名复旦学生的帖子《我上了985／211，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来到大学后，曾经引以为豪的东西全都碎了，家境、外表、见识、人脉、情商……这些因素决定你过得怎么样。”来到大学后，更多维的评价标准让他们迷茫。考试成绩的优势被迅速抹平，家境、见识、外表等更多无法短期改变的因素让人感到无助和无力。

“北大是我自卑的原因。”多年后，俞敏洪还是会用“自卑”来形容当时的状态。同学个个光芒四射，自惭形秽的他极少参加集体活动，更别说去学生会竞选。同学随手翻阅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他甚至不曾听说过。

时代在变迁，但青春的迷茫、痛楚、孤独、热切是相通的。一代代年轻人，都曾这样承受着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他们怀揣阶层跃升的理想，获得了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又受到坚硬现实的种种限制；他们对新世界充满茫然和焦虑，却又不接受平庸的生活。他们的自嘲和自卑里，更有不甘和不服。

真实的困境

受过最好教育的年轻人自称“废物”，并非矫情。他们有自己真实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