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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烟缥缈(六)李占忠

时间:2018-10-26 23:18人气:来源: 网络整理

桑烟缥缈(长篇连载

李占忠

第六章 呜咽东沟口

尕瑙在脑日草的鼻孔前探了又探,确信他已经没气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本能地摇着脑日草的肩膀三少奶三少奶地喊个不停。又用手去捂还在涌血的伤口。一按才发现耳朵后头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坑或者是洞,连密集的发辫都陷了进去,根本就没法把血堵住。一阵手忙脚乱,弄了两手的血。被扔到一旁的豆金草哭着爬到阿妈的身上,撕扯着阿妈的纽扣,嘴里喊着阿妈咂咂,阿妈咂咂,要奶吃。尕瑙去抱豆金草,发现被染红的两手,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也没擦干净就抱了起来,弄得三个人浑身都是血。

尕瑙已经在季家干了好几年,跟一个大靖来的老护院学了一套乱劈柴的拳法,在财神保跟前学得一手好枪法。他身手不错,人又老实可靠,是护院中最受主人和老管家信任的。在季家的这些年,虽然日夜提防,可慑于季家的声威,并没有匪贼光顾过季家大院。尕瑙虽是玩刀弄枪的主儿,却没用枪打过人,也没见人被枪打死打伤过。眼下自己扶持的主家少奶奶活生生地被枪打死在身边,他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无奈地抱着豆金草和她一起哭了起来。

正在哭着,一伙穿黄衣服的军人从路两侧来到跟前,手里都提着枪。尕瑙放下豆金草,忽地站起来,拔出腰里的七寸藏刀,红着眼睛瞪着他们说是你们打死三少奶奶的吧?你们为啥要打她?啊?你们是啥人?为头的一个军人说老乡,别误会,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是……尕瑙听到了令他敏感的字眼:共产。他不等军人说下去就举刀上前一步说啊?你们就是共产?烧寺院、杀阿卡、杀番子的共产?怪不得三少奶叫你们打掉了。叫你们杀,你们把我也杀了吧,我今儿个也不活了。说着挥刀向为首的军人扑去。旁边两个兵从后面上前抓住了他的双臂,他双臂一甩摆脱了两个兵,刀子直向为首的军人胸前刺去。跟前的军人都惊叫了一声班长小心!班长并没惊慌,就在刀尖离胸脯四五寸的时候,向旁边一挪步,让过刀子,一把抓住尕瑙的手腕,再一拧,刀子已经到他的手中,随着尕瑙用力往后抽手的劲儿,借力一推,尕瑙的屁股已经墩在地上,塘土四溅。兵们都围上来,枪栓拉得拉地喊不许动!老实点!尕瑙看着围着自己的枪口,再看看把玩着自己藏刀的班长,两肘拄在双膝上,两只手抱着脑袋不言喘了。班长说老乡你误会了,你的人不是我们开枪打的。我们是听到枪响才赶来看个究竟的。说共产党烧寺院、杀阿卡、杀番子,那是国民党反动派造的谣。我们的队伍是保护老百姓的队伍,怎么会开枪打老百姓呢?说着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早已脸色惨白,渐渐冷却的脑日草,用手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说完了。又转过脸问尕瑙说老乡,这是怎么回事?为缓和气氛把尕瑙的藏刀扔到他的脚边。尕瑙用不解的眼神望了望这帮兵,捡起刀插回鞘里,指着脑日草说三少奶,三少奶叫人打掉了,叫枪打掉了。班长问看没看见是从哪里开的枪?开枪的人又去哪里了?尕瑙指了指上面的土门岘子,摇了摇头说没见人,枪就响了。——不是你们?班长没回答尕瑙,对他的部下一摆头说走,分开搜索,和排长会合。军人们都提着枪呈一条线散开向土门岘子走去。

尕瑙把脑日草抱到路边一块稍平的草地上,把马牵回跟前拴在一个毛柳墩上。豆金草又爬在阿妈的身上边拽纽扣边叫阿妈咂咂,阿妈咂咂。尕瑙的眼泪又下来了。他也有一个和豆金草一样大的女儿,他的媳妇也和三少奶年龄相仿,他不敢想像这样的灾难落到自家的头上,将是怎样的情景。他满面泪水地抱起豆金草说豆金草乖,阿妈睡睡,阿妈睡睡。豆金草大哭着又是蹬他,又是抓他,直往地上扑,不住的喊着阿妈咂咂,阿妈咂咂。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帮军人从土门岘子垭豁下来了,他们的前面走着一个被反绑着双手,脖子里挂着劳工卷儿,穿着老百姓衣服的青年男子。那人红着眼睛,一脸怒气,昂首挺胸地走着,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到跟前大家都站住了。班长指了指那个被绑的人问尕瑙老乡,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尕瑙摇了摇头说没见过这么个人,认不得。班长说你不要急。仔细看看。尕瑙说实话认不得,没见过。一个军人扬了扬提在手里的一杆枪说你认不认得这支枪?尕瑙一看,那杆枪还真有点怪,枪管上又套着一段铁管,枪栓的手柄向下耷拉着,手柄末端的圆球格外大。他觉得应该是一杆快枪,但从来没见过这么一种枪。就摇头说没有见过这杆枪。咦?阿么?三少奶就是他打掉的?班长说你叫他自己说。那人挺着胸脯瞪着眼睛大喊儿子娃娃男子汉,敢做就敢当。是我杀她报仇的。杀她一个太便宜他们了,我要把季家全家杀光还顶不了帐。尕瑙上前踢了他一脚说你这个杂疙瘩,三少奶与你啥仇?你就把她打掉了,丢下这奶头上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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