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生长具有“未成熟”之意，而“未成熟”所指向的，不仅包括对他人的依赖性（被动），更重要的是儿童自身宝贵的可塑性（主动性）。这种可塑性，一方面来源于儿童个体的心理、能力、兴趣，另一方又面和社会的需要和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其二，养成可塑性的能力，即是习惯。习惯是生长的表现。杜威认同教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获得能使个人适应环境的种种习惯”的观点，但特别强调，“习惯”不是让人“习以为常”，变成不动脑筋的冬烘先生，而是积极调整自己，控制环境，持续生长。

其三，各种习惯的养成，尤其是“执行的技能、明确的兴趣以及特定的观察和思维的对象”，将促成一个人的发展。所谓生活，就是不断的发展，不断的超越，这也是教育的含义，故教育即生活；所谓生长，就是生活的特征，“教育即不断的生长；在它自身之外，没有别的目的”，故教育也即生活。

其四，道德使人具有生长性，是根本的教育。其能塑造性格，帮助学生“知行合一”，而做到这一点的关键，是抓住学生在学习中的兴趣。

下面，我们不妨就“教育即生长”这一主题，从概念开始慢慢谈起吧。

1. 生长的起点

从逻辑学“同一律”的角度说，说清楚“教育即生长”的起点，是辨析问题的基础。我们就从“教育”是什么开始。杜威在《我的教育信条》起首就说：

“一切教育都是通过个人参与人类的社会意识而进行的。这个过程几乎是在出生时就在无意识中开始了。它不断地发展个人的能力，熏染他的意识，形成他的习惯，锻炼他的思想，并激发他的感情和情绪。由于这种不知不觉的教育，个人便渐渐分享人类曾经积累下来的智慧和道德的财富。他就成为一个固有文化资本的继承者。世界上最形式的、最专门的教育确是不能离开这个普遍的过程。”

——《我的教育信条》（人民教育出版社，赵祥麟等译，2005版，P3）

读罢，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教育是一种基于个人的社会活动，且含义有五个方面：发展能力、熏染意识、形成习惯、锻炼思想、激发感情（情绪）。如果读者略觉得生疏的话，可用我国传统文化的五个字将之概况为（与上对应）：能、意、行、思、情。马克思对“人”的本质定义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这个“总和”，在杜威看来，就表现在上述的五个维度里。其后，杜威在《民》的第5、10、4、12、22章以及《我们如何思维》一书中有具体阐述。

通过这五个方面的努力，杜威认为，教育可以帮助一个人“分享人类曾经积累下来的智慧和道德的财富”，使之“成为一个固有文化资本的继承者”。简单地说，教育可以在“智慧”、“道德”和“文化”三个层面提升人的社会品质和生命涵养。我们做班主任的，一方面很多人都知道需要营造“班级文化”，无论是剪纸、阅读、集邮，还是动漫、绘画、艺术，甚至爬树，都可以是一种文化标识。其实，从管理的角度说，“文化自觉”（著名社会学者费孝通语）是管理的最理想状态，杜威也以“文化资本的继承者”作为对教育成功的最大褒奖。另一方面，文化又必须来源于具体时空的人物和场景中，所以，基于人本主义的“智慧”和“道德”，成为了文化的载体和依托。

我们来看一个案例：

……在国庆或中秋节，学校会与镇政府合办一场面向全社会的大型演出。浸润在班旗文化中的同学们都会为自己的班级荣誉无私地出谋划策和排演拉练，所有人为了展现自己班级的风采，都可以成为小运动员、小艺术家。从这一点看，我们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面旗帜，就是一股昂扬的精神，一股进取的斗志。学生们会将各自的旗帜插满全场，从而营造出一种蔚为壮观的班旗氛围。在此环境中，大家都会展示自己的绝活，吹拉弹唱，说学逗演，在竞争中激励自己、升华自己，又在与社区的互动、交流中鞭策自己、改善自己。

而在毕业之前，班主任请所有曾在同一个屋檐下奋斗过的小伙伴、小姐妹们走上讲台，在这面留下过太多美好印记的旗帜上签下自己的姓名。“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当大家回忆起一年来在种种活动中共同获得的启智生慧、感人肺腑的经历时，很多人都哭了。大家含着泪水默默地署下名字，走下讲台却又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既是一项活动的完美谢幕，也应该是每个人人生的一次再出发。

——《优秀班主任60个管理创意》,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版

这是江苏省南通市一所学校保存的传统文化——班旗。在这一文化环境中，学校和班主任通过“润物细无声”的培养方式，在活动、劳动、运动、仪式、班会等“预设式”情景中，激发才情，锤炼智慧、醇厚道德。教育的塑造性、社会性、发展性和文化性，均显露无遗。

【拓展阅读书籍：《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美）孙隆基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

那么，教育既然有如此美妙的蓝图，其过程又是怎样的呢？杜威总结可以归为一个词：“刺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