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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规》的传播是一场惊天大骗局?(图)

 

近些年,一本叫做《弟子规》的小册子在佛教界的地位火箭般蹿升,有个别“著名”法师不仅宣称《弟子规》是做人根本,甚至赞其为学佛基础。不仅号召社会大众每个人学习,更“苦口婆心”劝诫佛教出家僧人也应该学习,甚至某著名藏地法师还为这本小册子专门著书立传,使得许多佛教修学者对《弟子规》推崇备至。但是伴随着《弟子规》的声名鹊起,佛教界质疑的声音也从未间断,反对者认为,一本诞生于清代的儿童读物,怎么成了学佛基础,难道之前的两千多年里,佛教都没有基础经典可供修学?浩如烟海、博大精深的三藏十二部佛教经典不及一本小册子?尤其支持者提出的应“先做人,后学佛”观点,反对者质疑其将做人与学佛直接对立起来。那么《弟子规》究竟有多神奇,其作者又是何方神圣,《弟子规》又为何默默无闻上百年却在最近短短十数年风靡佛教内外?本文从弟子规的诞生,到其中阐述的内容,以及传播过程,都进行了详细的考证和梳理,得出的结论令人深思。——凤凰佛教

追根溯源 神话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只要微博上随便一搜,就会发现无数的学校和企业在读《弟子规》,把它当作中国古代“蒙学经典”。《弟子规》诞生于清代,而做清代文献研究的黄晓丹老师,接触了大量清代的诗文集、传记和家谱,却从来没看到过哪里提到《弟子规》。她问及研究民国文献的朋友、读过大量现代学者的回忆录和传记的朋友,发现他们也都从未见过《弟子规》。那么,这个据说是“传统蒙学经典”的《弟子规》到底为什么避开了我们的视野呢?

今天,书评君就跟诸君分享黄晓丹老师在刚刚过去不久的首届“亲近母语”《儿童传统文化教育论坛》上的讲稿,让我们看看《弟子规》到底是本什么样的书,又是怎么在近几年大张旗鼓地流行起来的。

《弟子规》的传播是一场惊天大骗局?(图)

《弟子规》的传播,一场惊天大骗局(图片来源:资料图)

《弟子规》在古代是贤人君子们少年时代的启蒙读物吗?

海峡两岸的研究生把《弟子规》拿来做硕士论文时,都会碰到两个问题,第一,作者的生平很不清楚;第二,清代和民国时期以及解放后一直到2000年,对《弟子规》的研究文献都太少。

《弟子规》的作者李毓秀,是清代山西绛州的一位秀才,因为没有中举,也没有其他学术上或者政治上的成就,所以同时代人对于他的记录很少。台湾师范大学的刘雅苓同学在她的硕士论文里比对了各家的观点,大致确定李毓秀生于顺治四年(1647)、卒于雍正七年(1729)。东北师范大学的周明杰同学在他的硕士论文里罗列了大陆馆藏的《弟子规》的十二个版本,其中最早的一个刊刻于咸丰六年(1856),而刘雅苓同学在台湾收集到了四个版本,最早的一个刊刻于同治五年(1866)。这告诉我们两点:第一,《弟子规》在作者死后一百多年才被人们注意到;第二,《弟子规》的出版其实是在鸦片战争之后,是近代的事。

如果我们看一下中国历史纪年图,会发现李毓秀生活的年代和《弟子规》的出版物能在市面上找到的年代,都处于中国古代史的最尾端,所以宣传中说“古代出现了那么多贤人君子,写下那么多唐诗宋词,都是因为古人从小读《弟子规》”这是不合适的。

另外一件我觉得奇怪的事情是,不管台湾还是大陆,所有人要证明《弟子规》曾经很流行,就引用这句话“《弟子规》编成后,因其通俗易懂,易于背诵,甚为普及,清代末年有的地方官府还将其定为私塾、义学的必读教材,甚至作为‘劝善’书籍,在祠堂、茶馆、书馆中进行宣讲,使其广为流传”。

事实上这句话的源头是1974年3月,发表在《天津师院学报》上的《<弟子规>宣扬了什么》。作为批判文章,“广为流传”的说法有夸大和臆测的嫌疑,但是其中说“在祠堂、茶馆、书馆中进行宣讲”大概是有根据的。我在《四库大系系列数据库》9153种书里,检索《弟子规》,只找到两条文献。说明它真的没有很广为流传。但检出的一条文献说:“劳乃宣,字玉初,浙江桐乡人。同治十年进士,……任吴桥,创里塾,农事毕,令民入塾,授以弟子规、小学内篇、圣谕广训诸书,岁尽始罢”(《清史稿·劳乃宣传》)。

这两条文献对照,告诉我们,《弟子规》在最初的使用环境是祠堂、茶馆、书馆,使用对象是干完农活的成年人。这又解释了我的两个疑惑:第一,为什么我看过的所有清代诗人的自传都说自己是从论语、诗经、唐诗开蒙的,因为《弟子规》的适用范围是社会下层;第二,为什么《弟子规》里面对儿童的童真童趣没有一点欣赏的意味,因为它本来就不是专门写给儿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