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办公厅日前印发《关于做好2018年普通中小学招生入学工作的通知》，对推进多校划片、压缩特长生招生规模、加强普通高中招生考试管理等作出具体规定。通知要求，继续清理和规范中考加分项目，逐步压缩义务教育阶段特长生招生规模，直至2020年前取消各类特长生招生。另外，教育部还联合民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工商总局印发《关于切实减轻中小学生课外负担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决定联合开展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行动，将全面开展拉网式摸底排查，坚决治理一些校外培训机构存在的“有安全隐患、无证无照、‘应试’倾向、超纲教学”等六类突出问题。

这两个问题应该是教育领域最受关注的话题，多年来争议不断，似乎成为顽疾。两个《通知》出台后，社会反响热烈。但“特长生”和“校外培训”这两个问题背后，还有哪些值得反思的地方？专项治理能否彻底戡乱？同时，为何全社会现在对于教育的焦虑如此沉重？就这些话题，南都评论记者专访了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

现行特长生招生被异化

南都评论记者(以下简称“南都”)：近年来，关于减少和规范特长招生的信号持续释放。2014年教育部就曾明确，到2016年特长生招收比例压缩在5%以内。国务院发布意见，要求大幅减少、严格控制考试加分项目，2015年起取消体育、艺术等特长生加分项目……从义务教育阶段入学、普通高中招生，到高校人才选拔录取，均取消或大幅减少特长招生，这些说明了什么？

储朝晖：具体来说，特长生主要还是要谈到底是不是特长，现在在实施过程中可能有一些灰色的空间，这是其一。其二，因为有招特长生这种通道，可能很多家长就尽可能想让自己的孩子以某种特长的方式送到更好的学校，有可能就存在比较多相关的培训，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效应，可能真正招到的有特长的学生只有个把人，但是整个班级、整个学校都受到一些影响。

南都：从学校的角度，为什么会形成特长生招生制度？早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储朝晖：主要是学校有一些活动，比如说体育特长生就和学校参加比赛直接相关了。还有一些学校为了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升学率，有更多的学生可以因为特长进入更好的学校，这些也和整个考试招生制度有一些相关性。

南都：和原来总在提的“素质教育”这些有关联度吗？

储朝晖：素质教育这个词太大了，有一些学校用素质教育这个名词来提出培养学生的特长，培养学生的各种能力，套用这个概念去做这些事。但是实际上，少数人的特长能不能成为一个学校素质教育的体现？这也是有问题的。

南都：您觉得如果取消特长生招生，学生进入学校以后，能不能再有什么制度培养出学生的特长，能够多元化、综合发展学生的特长，不是说只有成绩这一个指标。

储朝晖：从理论上来讲，每个学生都有他的优势和某一方面的长处，这是正常的。如果要培养学生的特长，应该是对所有的学生都进行深入的了解，然后各有所长，都发展起来，而不只是按少数特长生的比例培养，这是学校的一个责任。尽可能让所有学生这种自然的、非功利的或者叫真实的特长展现出来。而现在由于把特长生作为一种招生通道，经常有一些学生并不是那个方面的特长，只是为了走这个招生通道，有意设置这样一个特长，甚至是弄虚作假。另外功利性地训练学生某一方面的特长，很有可能会误导一个人的成长发展。

现在我们的特长生实际上是一个狭义的特长，就是只有少数学生能够通过特长的方式进入更好的学校。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作为招生的特长已经过度狭隘，某种意义上说是异化了。它的异化表现在某些内容，不是说孩子有这样的素养让他走进这个通道，而是因为他家庭具有这个条件，有钱或者有权力，作为一种替代品来让他走这个通道。

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效果有待观察

南都：另外一个就是课外培训的问题，也是大家长期都非常关注的，现在是感觉愈演愈烈了。这种校外培训的火热，真能整治下去吗？

储朝晖：这个整治本身我认为主要就是对一些校内校外相互之间有直接联络的培训进行规范。实际上本来应该在学校教学当中进行的，有一些被挪到校外的培训进行了，这个肯定是不合理的。那么还有一些可能是为了未来进入一个更好的学校进行的一些培训，为考更高的分数以升学的，这个可能和整个升学考试制度尤其高考制度有相关性，因为它不光是一个中小学的事，最重要的目标是走过高考这个关。

这个通知里面也包括了很多对社会培训机构的治理。能够治理到什么程度？各个地方的情况不一样。